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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援武汉的心理医生:接12388个求助电话,每一个都令人崩溃
发表于:2020-02-24  浏览:1849次

文/金斌
编辑/屠雁飞
        几天前,心理咨询师黄晶接到了一个来自武汉的求助电话。
        一个女生在电话那头告诉她,自己和妈妈都感染了新冠病毒。两人并不属于重症,辗转了几家医院,都得不到收治,只好暂时住到了医院附近的小旅馆,方便每天去医院打针。
       家里还有一位身体不好的父亲,独自支撑饮食起居。
       妈妈有基础性疾病,有高血压,身体每况愈下,前些天,医院的针剂要优先提供给重症患者,妈妈连针都没机会打了,只能靠吃药缓解。
       从女生的言谈中,黄晶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种濒临绝望的情绪,“她每天都要面对妈妈可能会死去的状况。”

黄晶突然感受到了强烈的冲击,这种铺天盖地的冲击,与其说来自电话那头,更准确地说来自她自己的内心,“我想到了自己的妈妈。”
失控的心理咨询师

       两年前,黄晶还未从事心理咨询工作之前,曾被短暂公派出国,跟家里少有联系。有一天,她从朋友嘴里得知妈妈生病住院的消息,急急忙忙询问时,妈妈已经快出院了,父亲不想让她太担心,还开导她,害怕失去亲人的恐惧感被压抑了下来。黄晶没有想到,几年前被压抑的情感会在这时候爆发出来。
       坚持为女生做完心理咨询之后,黄晶久久无法从恐惧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她情绪失控,进而不得不求助于自己的心理督导师。
对于专业的心理咨询师而言,控制自己的内心是最基础的素养,但这并不代表心理咨询师就是“百毒不侵”,这些平时大部分时间与情感、成长等社会问题接触的咨询师们,在疫情面前,头一回有了无力感。
       但这并不妨碍这些心理咨询师们的援助行动。湖北新冠肺炎疫情肆虐,新型冠状病毒不仅侵蚀人的肺部,它正在寻找机会进攻人们的心理。从除夕夜开始,黄晶所在的淘宝天猫心理咨询团队,开始为武汉一线提供免费的心理援助,支付宝、阿里健康也相继开通了疫情心理咨询专线。

我们都要迎难而上 

       黄晶是80后,东北人,出生于警察世家,外公和父母双亲,都在公安系统工作,外公是老公安,父亲是经侦,母亲是治安,所以当黄晶从犯罪心理学硕士毕业之后,也顺理成章地考入了警队,成了一名女刑警,专攻犯罪心理分析,一干就是十年。
       她曾立过公安部的“个人二等功”,经手了上百件无期徒刑及以上的刑事案件,破获多个奇案和疑难杂案。将一个又一个重刑犯送进监狱的时候,黄晶却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当你在盯着黑暗的时候,黑暗也在盯着你”。


       她至今还记得一个案件。一个十八岁的小男孩,杀害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原因是父亲长期家暴妈妈。案情很清楚,但“村里人送来一份求情书,整个村的人都按了手印”。但黄晶也无能为力。
       2018年,她离开了警队,加入天猫心理咨询店铺壹点灵,开始自己的心理咨询生涯。事实上,在没有遭遇疫情之前,向咨询师求助的咨客多半都是情感问题,这些案例,黄晶都能驾轻就熟。她曾为一位咨客做了将近两年的心理援助,一步一步地帮助那位情感受挫者主动摆脱了困境。
       但这一次,显然不太一样了,她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一天晚上,一个武汉的警察给黄晶留言,总是感觉自己感染了病毒,“但其实他并没有感染。”
       这位警察告诉他,自武汉封城开始,他就一直坚守在疫情一线,他需要在城市的出入口仔细检查每一辆过往的车辆,接触了大量的人群,可能已经无数次暴露在感染风险之下。这令他产生了非常严重的焦虑,下班之后,他不敢碰孩子,也不敢接近妻子,当看到妻子开始感冒时,他的焦虑变得更加严重。
       这位警察跟黄晶聊了快一个小时,没有打电话,而是断断续续通过微信,“他会害怕将自己的内心暴露在周围人的面前,担心自己的负面情绪会影响到其他人。”但他没有抱怨过自己的工作处境,也没有流露出一丝想要退缩的意愿。
       同样的问题也困扰着疫区一线的医护人员。
       一名ICU的医生曾说起自己的一次经历,一位逐渐好转的重症患者,一个小时之前还跟他说了话,喝了粥,但转眼人就没了,连抢救的时间都没有留给医生。ICU的医生平时对生死已经看淡,但这一次,他还是久久无法释怀,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尽力了。
      “我们也怕,医生也是人,我们的家人也会担心,我们可能回不去,但这是医生的职责,怕也要去,也要迎难而上。”一位医生说。
       一线的警务人员寻求帮助的比例占到了10%左右,一线的医护人员却很少,“他们其实都可能产生心理问题,但是他们很难抽出时间寻求援助。”黄晶说。

走得进去,也要出得来

       咨询师不是神,也有着自己的弱点。
       另一位心理咨询师陈晓芸(化名)曾连续一星期,接到同一位武汉咨客的求助电话。对方所在的小区处于疫情的重灾区,尤其是他所处的那栋住宅楼,一共七层十四户人家,每天都有确诊病例出现,这位咨客长期处于恐慌当中,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个被感染的。
       这个咨客每天都会打电话找晓芸倾诉,晓芸就和他一样处于恐慌当中,每天跟随他的情绪,越来越紧张,渐渐地,咨询师自己也会出现和咨客类似的心理反应,担心自己身边是不是也会出现感染病例。因为专业素养,她在为咨客做心理咨询和疏导的过程中,不能将情绪波动表现出来,但是挂掉电话之后,她也会出现恐慌,一旦无法将负面情绪排解出去,她就不得不向心理督导寻求帮助。

      朱浩亮是一位资深的心理专家督导,拥有三十多年的心理咨询经历,咨询师们在服务过程中,遇到了哪些无法解决的疑难问题、困惑烦恼,最终都会汇聚到他的手上。

      “这个是正常的,咨询师很大的特点就是要去‘共情’,讲求‘走得进去’,但是‘进得去’,也要‘出得来’,怎么出得来,咨询师有几个选择。第一个,通过记录咨客的经历,用写的方式,把自己的情绪有效的化解;第二,通过督导,这里分为上行督导和下行督导,我们会给咨询师大量的课程,里面有很多咨询师碰到的困惑和问题,怎么去化解,专家都会给出方法,咨询师之间也会进行朋辈的督导和交流,在案例分享的过程中,很好的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和不良反应化解掉。”朱浩亮说。
       朱浩亮会告诉陈晓芸,你在做这个案子的过程中,做得非常好,真正帮助了对方,没有你的帮助,他可能不是被病击垮,而是被心理压力压垮掉了。同时,因为受到来访者的影响,你自己也会相应的枯竭,要把顾虑和情绪说出来,“只要说出来,自己的问题就解决一大半了。

看不见硝烟的战斗

       这次武汉疫情,对心理咨询领域带来的挑战,和03年的SARS、08年的汶川大地震,完全不一样。03年疫情时,公众对心理援助尚且没有任何概念,08年的灾难心理援助,则是心理健康问题首次被社会所关注。而这一次,与疫情相关的,主动寻求心理援助的量,比汶川震后要多得多。壹点灵的数据显示,免费在线心理援助上线至今,已经累计有12388人主动寻求帮助。
       朱浩亮和他的同事们,将疫情下的咨询对象分成了三类。一类是被隔离的对象,包括那些曾经去过武汉的,到过疫区的人群;第二类,是一线的医护人员、民警、一线的公职人员;第三类,也是影响面最大的群体,也就是那些宅在家里,长时间无法出门的普通人。
       他认为,疫情影响最大的,其实是绝大多数的民众,普通的人群,呈现出一种全民焦虑,全民恐慌的状态。
       一位武汉的男子曾跟他深夜倾诉,因为曾经暴露在疫情之下,担心自己给整个家庭带去传染,所以有意跟家里做出疏远,时间久了,他开始表现出失眠、孤单,以及莫名的烦躁,“但是实际上,这种疏远给他自己带来的压力也非常大,因为他现在最需要的,还是家里人的支持和关爱,他实际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但现实让他们产生了一种缺陷的感觉。”

       而对于绝大部分普通人而言,恐慌心理如影随形。一位河南的咨客,说自己可能患上了强迫症,每做一件事之前、之后都必须洗一次手,出门要戴三层口罩。她之所以打进电话,是因为那一次出门疏忽了,只戴了一层口罩,她坚信自己已经被感染,家里人怎么劝说都没用,而且脾气越来越暴躁。
       实际上,现在远未达到心理问题爆发的时刻。
       许多易感人群可能在疫情期间产生了心理问题,很可能要等到疫情结束之后,重新回到社会生活之中,才会发现出了问题。
      “当疫情解除,或者拐点的出现,基本上就是心理问题爆发的时刻,可能越到后面,对心理援助的需求会越大。”朱浩亮说。
       有人在前线救助病患,有人在后方抚慰人心。对于心理咨询师而言,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已经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