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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宝上的心理咨询师:医生在电话里边哭边背《希波克拉底誓言》
发表于:2020-03-11  浏览:732次
      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以来,淘宝上一家提供心理咨询的商家,发动了超过3000名志愿心理咨询师,无条件为受疫情影响的人群提供危机心理援助。
      这些志愿者身处全国各地,却通过网络,向武汉提供着自己的一份支援。
      他们每天会接到数百个来自武汉、湖北等疫情严重地区的电话,包括战斗在一线的医生、护士、警察、社工,程度不等的感染者,以及被恐慌与焦虑折磨的普通人。

一名交警正在武汉客厅方舱医院外值守。来源:新华社
       面对突然改变的世界,有时人们会失去常人的思维,陷入情绪的死循环中。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人把他们拉回来,回归理性和常识。让他们意识到,世界还没有那么糟。
       咨询者中有些人长期处于抗疫一线,在屏幕上,他们是英雄,但在咨询师面前,他们又呈现出了另一面:一个会脆弱、也会崩溃的凡人。
       咨询师要做的事,便是帮助他们重建勇气。
       2月21日,淘宝直播和阿里健康共同举办了“微光行动”抗疫心理援助公益直播。当天直播间就涌入了14400多人。直播结束后,又有484位访客下单进行了在线咨询,以安抚疫情期间的焦虑情绪。
       这些心理咨询师来自淘宝直播上一个名叫“壹点灵”的心理咨询平台,四名心理咨询师讲述了他们为武汉输送勇气的故事,下文根据采访整理。
“明知可能会挨枪,还是要上”
心理咨询师:黄晶  坐标:杭州
       我以前是当刑警的。有一次行动,是在高速路口抓毒贩,我配着枪,是现场唯一的女警。而据准确的情报,对方也是有枪的,我在明处他在暗处,随时有中枪危险。但还是得硬着头皮,一辆车一辆车地搜。脑海里一直有个画面冒出来:车窗摇下来,冲我脑门就是一枪。
      人在面对病毒时,也是这种感觉。
      我印象很深的一个咨询者,也是一名警察。武汉封城那天,他就站在即将关闭的交通要道上,成千上万戴口罩和没戴口罩的人从他身边经过。

刑警时期的黄晶持枪打靶。

       他是个年轻的爸爸,孩子才四个月,他虽然没有症状,但坚持在家里一直戴着口罩,看着孩子可爱,想抱又不得不忍住。
       后来他因为感冒回家休息了,不再上街执勤,心病却一直放不下,怕自己处在潜伏期,很自怎,很矛盾。作为警察,职责所在,他必须上一线,但同时又没法顾及家人安全。
       他很需要别人的理解。
       我就告诉他我当刑警时候的故事,明知可能会挨枪还是要上,这种感觉,我懂。
       大年三十那天,我还在回家的路上,赶下飞机收到伙伴发来的消息,就决定立即发起这次志愿行动。
       我们做心理咨询的,很多都有灾难心理援助的经验,这次疫情发生后,我们意识到有些事我们必须去做。
       我把志愿招募信迅速写好,发到群里。结果,愿意参加的回复排了好长好长。经过适应性筛选,一开始我们挑了一百名心理咨询师,到现在已经有超过三千人报名参与志愿服务,部分咨询师甚至放下自己时薪上千元的日常工作。
       疫情的心理援助存在特殊性,不像汶川地震,灾害的威胁不会一下就过去,而是一直悬在人们头顶,这会增加援助的难度。
       在一线志愿工作中,我们建立了一套分类规则,咨询者被大致分为三个等级,从轻到重依次是:病患家属或其他受疫情影响的人;军警、社工以及未确诊或轻症患者;最后则是确诊重症患者及一线医护人员。
心理咨询师黄晶正在淘宝直播上讲解疫情期间的实用心理知识。
       我有一位咨询者是医生。因为持续焦虑,他的手整天不受控制地颤抖。他原本一腔热血,自愿报名支援武汉,当时同为医生的妻子正怀孕,不太同意他走。
       医生最终还是选择去了武汉,但他万没有想到,妻子也跟着报名来了。于是他非常自责,觉得是因为自己的行为才导致妻子赌气,致使全家人都处在危险中。
       我提醒他,妻子报名支援前线未必真是在赌气。难道你们二人能够结合,不是因为有着共同的价值观吗?既然你有奉献精神,为什么妻子不能有?
       有时,人总是习惯活在自己构造的世界里,但他的想法可能不一定对。
“七十岁的她连说了15声谢谢”
心理咨询师:沈老师  坐标:东北
       我快六十了,退休前在医院做了几十年的心理咨询。疫情发生以后,院里年轻的医生护士奔赴前线支援,我看着那些小伙子、小姑娘们出发前在那宣誓。
       我本来也想请战,但因为已经退休,本业又是心理咨询,去不了前线,通过网络也可以支援。
       在这个临时的心理咨询志愿者团队里,我的很多工作是为年轻的咨询师们做督导,帮他们复盘案例,找到更优的解决方案。此外,因为心理咨询讲究位阶匹配,我也会直接跟特殊的咨询者通电话,比如年长的人,他们的内心需要同样也是年长的人来打开。
       我记得一个医院传染科主任,五十多岁了。她跟我说,虽然在感染科有多年经验,但疫情发生后,还是觉得很慌。
一名武汉前线的医护人员正在与感染者近距离接触。来源:新华社
       我非常理解她说的,普通医院的感染科日常工作其实比较常规,没有应对这种紧急情况的经验。
       面对突发疫情,慌的不只有科室里的年轻医护同事,她自己也怕。人心都是肉做的,不怕那是假的。一段时间以来,她的科室士气很低,人心惶惶。
       我决定把这次咨询做到她家里去,我让她把电话声音开大,让丈夫和女儿都能听到。然后,家人们为她做了一个表决:全家这段时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支援在一线抗疫的母亲、妻子,保证她能吃好、睡好、心态好。最后还让家人们鼓掌通过。
       这其实是一种仪式感的营造,在现有的条件下,帮她挖掘勇气。那之后,她变得越来越稳定,成了科室的“定海神针”,她发现,自己的镇定也能给年轻人带去鼓舞。她现在经常会帮忙碌的同事打饭,已经连续二十余天在岗,全科也士气高昂,有战胜疫情的信心。
       还有一天夜里,大约已经十一点,有个电话接进来,听声音就知道对方年纪比较大,果然已经七十岁。她说自己浑身在抖,我知道情况不妙。问她发生什么事,她说有亲属去世。
       我把声调又放低些:老大姐,你现在是安全的吧?她说在家里。我问还有谁。她说还有老伴。又问,家里吃用是否还够。她回答够的。再问她儿子在哪里,现在是否安全。她才说,儿子去了亲家那里,当天上午,亲家染病去世了。
       我继续转移她的注意力,问她是站在还是坐着。她回答,正站着。我便顺势安抚,说,你现在别站着,先到床上去,躺好了再跟我说。
       这些都是帮她重新建立安全感。
       我继续确认她的安全,嘱咐喝水,然后开始处理恐慌,告诉她我们东北几千名医护人员已经过去了,全国人民都在掏家底支援武汉支援湖北。
       这些话对她起了作用,挂电话时,她连说了15声谢谢。
“有的人每半小时就量一次体温”
心理咨询师:段宏宇  地点:安徽
       我是98年的,国家三级心理咨询师,平时在工作室上班以外,有时间也会去图书馆等地方做些公益咨询。疫情出现时我已经回到安徽老家,看到平台发布招募志愿者的消息,当即就报名参加了。
       我接到的第一位咨询者是个女生,二十多岁,公司职员,从小在武汉长大。在1月23号封城以前,她就通过一些渠道得知有人感染,因此提前就开始恐慌,她说那几天武汉又一直下雨,天气阴沉,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
       她后来陆续听到周围有人感染,就变得更焦虑,晚上失眠,出现胸闷、心慌,甚至怀疑自己已经被感染,每隔半小时就会量一次体温。
       另外一件事也加重了她的情绪,在网络上曾有人攻击武汉人甚至湖北人。作为地道武汉人,这位女生很爱自己家乡,于是跑到网上跟人争辩。结果自己也被骂得很惨,压了很多委屈的情绪在心里,觉得本来武汉人就是受害者,得不到同情理解,还要被指责谩骂,感到很失望。
       我先听她讲了十几分钟,然后引导她用新的思维方式看待问题,挖掘她的正向心理资源,扭转她的委屈和失望。然后我也发现,她的过度恐慌跟缺乏对病毒的了解有关,我又做了些科普,推荐权威信息,挂电话的时候她情绪已经缓和很多。
在疫情的这个阶段,其实更多的是应激情绪的疏导和安抚。很多时候,我需要做的就是倾听,然后帮助对方挖掘正向的心理资源。

一位在家办公的心理咨询师,通过淘宝直播为受疫情影响的人做心理疏导。

       有个公务员,三十多岁,家里有孩子,也是心理压力大,担心自己和家人被感染,过分焦虑导致强迫行为,不断拿体温计量体温,还失眠。我听起来,她虽是女性,却是家里顶梁柱,表面上要强行绷着,但其实本身也有脆弱的地方,她也需要倾泻情绪。
还有一位小企业主,她面临两难,如果一直不出门主持公司运作,员工和房租等压力就没法缓解,撑不过两个月就要破产;但如果她选择出门,有条件地让公司复工,又怕自己在外面跑多了把病毒带回来传染给家人。
       有个大学生,因为无法离开武汉,担心自己错失好不容易找到的实习机会;另一位咨询者的困扰则是家里滞留太多亲戚,每天觉得很压抑,只能在没人的半夜下楼透透气。
       这些普通人的委屈、烦劳、焦虑、恐慌,都是客观存在的。
       但从心理技术层面看,又并非不可改变。每次接完电话,听到对方说句“好多了”,我就觉得欣慰。
       每一份重新树立起的勇气,都是驱散疫情的火光。
“他说,等他病好了,还要回去”
心理咨询师:张智涵  坐标:新疆
       我接的电话里,各种身份的人都有。
       那天晚上八点过,打进电话来的是位女性,她是名社区工作者,被抽调到街面辅助执勤检测。她说女儿才六岁,现在每天不能回家,任务结束也遥遥无期,她甚至夸张地想象再也见不到孩子。而当天发生的一件事让她彻底崩溃,一名男司机被检测出体温超标,却很不配合,还朝她吐口水,她后来哭了,觉得心里难受得喘不过气。
       我告诉她,一个人即将被隔离的时候是会很恐惧的,而恐惧通常的应激反应就是暴露攻击性,其实也是个可怜的人。接受这些同理心的认识后,她说觉得好了很多,会再坚持下去,以后想告诉孩子,妈妈曾保卫过武汉这座城市。
       有个在舟山工作的管理者,回乡探亲时经过武汉,在家被强制隔离二十来天后情绪崩溃。电话一接通,他就说想跳楼,因为如果不能回去工作,他担心自己被解雇,房贷车贷没人还,母亲妻子孩子没人照顾,他自己也没活下去的意思。
       我给他的建议其实很简单,让他找社区开个证明或者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就完了。他之前一直在讲话,不停地抱怨和宣泄,现在终于停下了,愣了一下问:“可行吗?”
       事后证明,问题其实很简单,他还专门发来信息感谢。

一名95后的心理咨询师正在为来自武汉的求助者提供咨询。

       这是一种很常见的问题,长期隔离情况下,情绪陷入死胡同,普通的思维能力都没有了。
       有位医生是第二梯队的,前面梯队换下来时,已经有人被感染,之后便是他所在的梯队顶上。上阵后不久,他身边的同事也开始被感染,因为防护服有限,避免解手报废装备,他一连十个小时都不喝水。但他还是被感染了,替换下来后,为了节省医疗资源,自行在家隔离,而上前线的下一梯队里,有他的妻子。
       闲下来以后,他开始想得很多。
       重症监护室里的感染者,并非都有康复的幸运,他时常都要亲眼看着他们走。患者家属的情绪也不好,有时还会言语攻击医生。许多情绪叠加在一起,让他产生了怀疑,甚至怀疑自己职业的意义。
他在电话里,背诵医生的入职宣誓——
     “作为一名医疗工作者,我宣誓:
       把我的一生奉献给人类;我将首先考虑病人的健康和幸福;我将尊重病人的自主权和尊严;我要保持对人类生命的最大尊重……”
       整个过程,他都在痛哭。复杂的情绪里充满自责。
       我意识到我需要做的,是让他回到一个医生的常识。
     “客观讲来,这次病毒的毒性算强吗?”“正常算的话,很低。”“人的体内有多少个病毒株?”“380万亿种。”“它也会成为其中一员吗?”“我们还需要给它一些时间。”
       渐渐,他开始找回那个医生的人格了。
       我告诉他,作为一个普通人,我对你充满着敬仰,感觉到被你保护着,因为有你的存在而觉得有希望。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你,是勇士。
       末了,他说,其实之前经历过很多挫败,没想过还会得到别人的肯定。
       他说,等他病好了,还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