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人的痛苦而痛苦，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摘要：我们很多人不擅长安慰别人，便陷入了不知所措的窘境中，唯恐多余的关心造成二次伤害，也怕不善言辞的形象显得冷漠、搞坏关系。

在生活中，我们往往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一位不大熟悉的同事或同学，突然向你吐露了自己痛苦的遭遇，或者一位相识已久的朋友或家人向你坦白了某些不为人知的情绪困扰。这种时候，假如我们恰恰不擅长安慰别人，便陷入了不知所措的窘境中，唯恐多余的关心造成二次伤害，也怕不善言辞的形象显得冷漠、搞坏关系。而当我们试图去安慰别人、表达理解时，我们却不知不觉地感染上了这种情绪，陷入长久的苦恼中，这是怎么回事？

首先我们就要谈一谈两个词语：共情和同情。

01 什么是共情、同情

通常在随意的语境下，我们会将两个词混用在一起，认为共情和同情是一对相差不大的同义词。虽然从字面上来看，“共”和“同”似乎没有差别，但是作为empathy（共情）和sympathy（同情）的译文，两者有着严肃的区分。

Empathy一般译作共情，也有时候翻译成同理心，它是由德语Einfühlung演变而来，是心理学家铁钦纳首先提出的概念。一般来说，共情可以解释为一个人认同和感受他人情感的能力。这个他人可以是周围熟悉的人，也可能是一无所知的陌生人，可以是真实存在的人，也可以是虚拟的小说人物。

现有的观点认为同理心有三个主要类型：情感同理心、认知同理心和躯体同理心。

其中情感同理心有两个程度：同理关注（empathic concern）和个人苦楚（personal distress）。与个人苦楚相比，同理关注是超越自我中心的。

认知同理心包括以下几个尺度：观点采择、幻想和战术/战略同理心（有意图的使用观点采择来达到某些预期目的）。

躯体同理心则是一种身体反应，可能与躯体神经系统中镜像神经元有关。

与此不同，sympathy，或者同情心，更侧重于情绪表达，也包含有社会道德的因素在里面。总的来说，同情是指为他人的痛苦感到悲伤难过，共情是指换位思考、感同身受，或者说walking in another’s shoes。

举个例子来说，当我们走在街上看到一名乞丐——

同情：这个人太惨了，我想帮他。

共情：如果我像这样活着也太糟糕了。

可以看出，同情是直接、外显的，共情是复杂、内隐的。发展心理学认为，同情心比同理心更早出现，而后者则需要积累足够的知识经验。

02 什么是共情耗竭

知乎上有一个问题：“都说共情能力是高级情绪，可是为什么共情能力却总让人痛苦？”

如果说一部分人还在为如何提高共情能力而苦恼，那么也有的人却早已因为高敏感的共情能力苦不堪言。

疫情期间，我们也或多或少地体会到了情绪耗竭感，打开手机就是看不过来的新闻——从疫情讯息到娱乐圈的乌烟瘴气，从身边的微小事件到远洋之外的奇闻异事——这些色彩夺目的信息碎片仿佛是春天融化的冰河忽然而至、声势浩大，我们的情绪也跟随着图片、文字一起忽上忽下。

共情作为一项心理咨询必备的技能，也是许多社会工作所要求的特质。在一个火灾现场，我们看到的是逆行的消防员；在疫情的危急时刻，我们看到的是逆行的医护人员、物资支援队伍。从事职业助人行业的心理咨询师也正是奔向痛苦、悲伤和恐怖的人。诸多不可控的因素作用下，过度的情感卷入会使得咨询师也逐渐陷入来访者的叙述中，一点点失去控制力。更严重的是，高度的共情会使得咨询师的专业知识与技能失去效用，继而对治疗信心也会降低。

和仅仅提供物质资源的帮助不同，为来访者提供精神支持是一项耗费心力的事，在这过程中很多界限都会变得模糊，尤其当咨询师尝试理解那些鲜活的痛苦时，很可能唤起自己记忆中相关的不好的经历。

这就会导致共情耗竭，也就是因为共情能力感到痛苦。许多助人工作者确实面临着两难：要不选择情感麻木，减弱对患者的回应来保护自己；要不选择冒着被压力摧毁的风险，去和患者建立情感联系。很多医学生，随着医疗训练的深入，对患者的共情能力就会逐渐变得越来越低，会渐渐开始低估病人的痛苦程度，甚至出现对病人疼痛共情钝化。

而不能正确处理这种矛盾的助人者，则会遇到称为次级创伤（secondary trauma）的后果——陷入别人的经历而痛苦。韩剧《Kill Me Heal Me》中，身患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多重人格）的男主，也是在幼年目睹女主受虐的场景后，从此活在痛苦中，甚至将女主身上发生的不幸当作自己的经历。

03 如何避免共情耗竭

难道共情能力高真的是一个诅咒吗？

当然不是。我们也可以通过适当的训练来调整自己，将自己从别人的痛苦中及时抽出身来，把握好参与的度。

神经科学家Tania Singer曾经组织了一次共情冥想训练（compassion meditation）。参与者先思考他们自己的痛苦，再想办法给自己温暖和关怀；然后，再系统性将这种关怀“稀释”到周围环境中：给到身边的好友和家人，再向陌生人，最后实现对人类的关怀。在冥想训练前后对参与者的脑部反应进行扫描，会发现参与者的脑部活动确实发生了改变，积极情绪的脑区也有所激活。

事实上，这一冥想训练正是在引导参与者首先学会“爱自己”，这也是高度共情能力者容易忽视的一点。试想一个整日沉迷电视剧无法自拔的人，心情也跟随剧中人物的情绪变化而变化，这种情绪从剧里带到剧外，便会使其逐渐失去对现实世界周边世界的关心。换做社交网络成瘾亦是如此，人们只关心世界局势、明星轶闻和社会热点，在网络上慷慨激昂地发表意见，却对自己的饮食起居减少关心。

自爱首先要从关注自身开始，我们需要找回在关于自己的事情上花费心思、寻找乐趣的动力，用微小但真实的幸福来充实生活，这之后才是阅读、观看、倾听别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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